茶桌異聞3.jpg

  鹿港為觀光重鎮,年遊客人次已約900萬人,更受近年炒房的影響,鹿港房市也熱絡異常, 精華地段喊至一坪百萬,但仍是想買的人多,欲售的主少。 加上鹿港歷史悠久,代代相承,一間屋子的持份者破兩百人都是正常的,房仲業者要在這難 題上討口飯,也是辛苦至極,而其中還有有問題的屋子存在...

  家父的茶桌上出現的人多了,欲廣結人脈、打探、分享消息的房仲也偶爾出現幾個,其中有 一個特別常出現。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這位房仲朋友一臉青的出現在茶桌上,引起眾人好奇。

  「頭拄仔𤆬人客看厝,彼間厝予人感覺足冇爽快。」

  譯:(剛才帶客人看房子,那間屋子給人感覺很不舒服。) 

  「佗一間?安怎講?」

  譯:(哪一間?怎麼講?)

  「彼間厝佇中山路,𤆬人客入去看足感覺有物件綴著,走到佗綴到佗,阮跤尾一直冷。」

  譯:(那間屋子在中山路,帶客人進去就感覺有東西跟著,走到哪裡跟到哪裡,我直感覺到 心裡發毛。)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便與他詳細對來,原來那間屋子我也是去過的,我便 將那時發生的事與他分享。

  那是數年前,我剛從台北回到鹿港的事,那間屋子還沒要賣,只是貼著招租的告示。 屋子的地點好,位於天后宮商圈的飲料店一級戰區,應該很多人會想租下來做個生意,那天路過時正好遇到屋主帶一組客人看屋,對老屋感興趣的我在得到屋主同意後也跟著去湊熱鬧 。

  屋主開了門,他就在外面抽著煙,交代看看可以,但不要碰樓上的東西,就讓人自由進去看 了。

  那是一間外觀為洋樓型的二層樓老街屋,已不知多少年沒有人居住,一樓入門是空蕩蕩的, 格局方方正正。 屋子雖有接電燈,但不知是沒電還是電燈已損壞,沒一盞打得開的,於是我與其他進屋的四 個人各自拿著自己的手機當手電筒照明。

  隨著燈光打亮的圓看去,牆已嚴重斑駁,不斷的掉下片片的石灰塊,許多地方已可直接看到 內部的磚構,之後若要使用,需要敲下所有的石灰做一番修整。

  天花板的部分是木造,看起來沒有再隔層,直接就是二樓的樓板,一樓整體看來就是一間標 準的老屋而已。

  特別的是那座連結二樓的藍色樓梯,木造材質,扶手有雕,從欄杆連至扶手面,雕得連珠化百花,珠花相連,沿綿不斷,雖然漆已有些剝落,仍掩蓋不了它的別緻。

  我先上了樓梯,一伙人才跟著上來,我一腳踩上,樓梯發出了「砰~咦咦咦」的聲音,那是 古老木梯發出的聲響,倒也沒什麼特別,只要輕步行走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樓梯上到二樓,一個回身就見到一條走廊,樓板同樣是木造,走的時候也不斷的發出「咦咦 」的聲響,眾人也注意著輕手輕腳,生怕把老樓給踩塌了。

  我先在二樓粗略一逛,二樓大致上是兩房一廳的格局,走廊旁邊隔著兩間相鄰的房間,再往 前接到門面的地方是一個小廳。 小廳的窗戶都用黑塑膠袋或報紙封了起來,只有些微的光透入。 廳內有兩張古式的綠皮沙發,旁邊是一張矮桌,上頭放著一台不知是陶盤還是膠盤的老唱機 。

  也許有些東西清走了吧,小廳顯得有些空蕩,但大致上應該還維持著當年的人生活時的擺設 樣貌。 兩個房間都有大扇的花玻璃,花玻璃半透不透,裡面又掛著碎花窗簾,看起來古樸味十足, 第一間房間裡堆了各種雜物,一箱一箱裝著,角落有堆著的書與一些瓶瓶罐罐的。

  值得注意的是房間內連結屋頂的牆,長了棵一臂寬,兩臂長的樹,像氣根的東西沿著牆邊垂 下,似漏了水,把牆污了一大片,樹沿著牆穿了頂,光雖是沒透進來,但結構肯定有受損了 ,這必須趕緊處理,不然久了屋子會受損更嚴重。

  隔壁房間更是奇怪,門是用木條釘死的,打不開,我好奇的拿著手機打光,從窗簾縫隙中看 看裡頭有什麼東西。 玻璃是花玻璃,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隱約見到一張紅眠床、一張鏡台、一座鏡盆跟幾 口皮箱,都是些舊時的款式,如果拿去民藝店賣,應該能賣不少錢,但看得模糊,也不知道是否完整。

  就在我窺探那房間時,樓梯接連發出了幾個「砰~咦咦咦」的聲音,我想應該是屋主抽完煙 上來了吧,我想跟他說一下那棵樹的事,讓屋主快修,免得以後難處理。

  我走向樓梯,同行另一人也跟我走過去。

  但屋主沒有上來,誰也沒上來,樓梯是空的,只剩我跟另一人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沒動靜,另一人提了膽走下去,我也跟著下去。 見我們下樓,剩下其他人也跟著下來,到了門外,屋主還在抽煙,其中一個大媽跟屋主說了 樹的事。

  「二樓的房間壁邊發了一叢樹仔,彼愛處理,汝甘欲看覓?」

  譯:(二樓的房間牆邊長了一棵樹,那要處理,你要看看嗎?)

  「啥?喔..喔喔,好,免啦免啦,我會處理,免起去看啦,哈...哈。」屋主說完,那大媽 又熱心的想帶屋主去看,但屋主又是各種推托,死活不上去。

  譯:(什麼?喔..喔喔,好,不用啦不用啦,我會處理,不用上去看啦,哈...哈)

  就在屋主要關門時,我們又聽見了,樓板發出的「咦咦」聲,由近而遠,像是走向樓梯去。

  「攏落來阿嗎?」屋主回頭問我們。

  譯:(都下來了嗎?)

  「嗯嗯」眾人齊點頭。 接著又聽到「砰~咦咦咦」樓梯發出的聲音,這次很急,像是什麼快步跑下樓梯。 屋主快速的鎖了門並對大家道別,最後還請那組客人考慮看看要不要租。 但我想那組客人最後應該是沒租那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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