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的異談茶席

　　茶桌上除閒談鄉野趣聞、論經話政，其風雅更是不會少，現在茶人雖不再吟詩頌詞，但擺弄 幾個玩件還是有的。 所以出現在茶桌上的茶友各自顯擺自己收藏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家父也好此道，他在我還小時，就開始玩些骨董文獻，與當時的古玩行口多少有些交流學習 ，來去的東西多了，經驗多了，培養的眼光也算獨到。

　　甚至有些人時常會拿些不知哪裡倒騰來的古怪物件來考家父。

　　也因為家父茶桌上的這種風氣，有些想長長見識的人、搞傳藝的老師傅，也常出現在茶桌上 看有沒有機會能瞧瞧這些罕見的寶貝。 我那時還小，對這些東西自然是不感興趣的，但有一件怪東西的出現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記得那天是有個藏家出現在家父的茶桌上，他帶了一只綠花紅帶錦盒，小心翼翼的打開，拿出一只更小的盒子。

家父疑惑道：「這系...」

　　譯：（這是？） 

　　「這個盒仔有古怪...汝甘看有這是做啥的？」那藏家淡淡說道，我閒來無事，聽他說完便 拿 也拿起那小盒仔細看看。

　　譯：（這個盒子有古怪，你看得出這是做什麼的嗎？） 

　　那小盒是個木骨繃皮的八角天地蓋小盒，木上有漆，黑紅相間，皮面雖白皙透亮，但邊緣上 有帶紋黑沁，似是文字花紋卻已模糊不清。 外盒有稜有角，盒內底部卻另繃一層相同材質的皮，做成內凹半球狀，應該是用來放置什麼 圓形物件。 這小盒整體做工精製，卻帶一絲野氣，雖說算得上是個精品老件，卻猜不透本來作用。

　　怪就怪在這盒太小，比點心盒還小，只有一個拳頭大小不到，尋常這麼小的盒子，通常是用 來放置小巧的美玉玩件，但這小皮盒雖做工精巧，外型卻不是那麼風雅。 家父覺得有趣，請這位藏家稍等，打電話叫了幾個茶友來瞧。 不久後茶桌上就出現了幾人，聊起了這盒子，當然大家也都沒瞧出個所以然。

　　除了一個年已六旬的老人與其中一茶友外。 那老人是鹿港在地制鼓的老師傅，他拿起那盒子端詳了一陣子道：「這盒仔，這皮...毋系 牛皮，母系羊皮，應該更毋系豬皮...」

　　譯：（這盒子，這皮...不是牛皮，不是羊皮，應該更不是豬皮...） 

　　「喔？無這系啥皮？」那藏家問道。

　　譯：（喔？不然這是什麼皮？） 

　　「恐怕系人皮。」 老師傅說完，眾人駭然，另一個茶友才抱怨難怪拿著直頭暈，就不是個正常物件。

　　我聽完整個頭都麻了，剛才還拿在手裡把玩了好一陣，怎麼是人皮的，心裡只想著快去洗個 手。 眾人安靜了一會兒後，其中一個茶友才道：「這也冇啥物，人皮製矣物件也毋系冇聽過，只 是遮系頭一次看著。」

　　譯：（這也沒什麼，人皮製的東西也不是沒聽過，只是這是第一次看見。） 

　　家父又對著那藏家問道：「汝拄才講，遮物件猶有古怪，猶有啥物古怪？」

　　譯：（你剛才說，這東西還有古怪，還有什麼古怪？） 

　　「也無啥，著是伊有時陣下暗時會出怪聲，叩叩叩，親像有人敲門。」

　　譯：（也沒什麼，就是他有時候晚上會發出怪聲，扣扣扣，像是有人敲門） 

　　這下眾人又是一陣駭然。 那個剛才喊頭暈的茶友急道：「欸欸欸，汝莫相害，這分明系一個無清氣矣物件，你猶拿來 展，緊拿去脫手。」

　　譯：（欸欸欸，你別害我，這明明是一件不乾淨的東西，你還拿來顯擺，快拿去處理掉！） 

　　「這爾嚴重嗎？」

　　譯：（這麼嚴重嗎？）

　　「喔汝真正天天呢，等咧去卡著。」

　　譯：（你真的傻傻的，等一下卡到陰。）

　　後來聽聞，也就在那晚，那藏家拿著小盒回家，突然叩叩叩直響，藏家一驚，在自家樓梯滾 了一大圈。

　　小盒沒怎樣，右腳卻摔斷了，他躺了幾天，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真有古怪，只覺得邪門，便把小盒拿去地方拍場拍掉了。